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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警察:從未放棄的28年

2022-01-10 18:11:29     

  三代警察:從未放棄的28年

  2021年12月底的遼寧北票市,室外氣溫降到零下20攝氏度。王秀芝沒有出門,盤腿坐在床上,對著手機發(fā)笑。剛添加了兒媳的微信不久,王秀芝不停地打聽著兒子孫玉龍28年來的故事。等信息時,王秀芝一遍遍回放語音,東北口音與南方口音在簡陋的屋子里不斷重復著。

  1993年3月8日,時年4歲的孫玉龍失蹤,被惠懷利等人拐賣到福建莆田市。直到2021年5月8日,北票市公安局根據(jù)惠懷利的供述找回孫玉龍,王秀芝才和親生兒子團聚。

  2021年初,公安部部署全國公安機關開展“團圓”行動。當年2月5日,北票市警方成功抓獲遼寧省唯一一名涉嫌拐賣兒童的逃犯惠懷利,找回了孫玉龍等4名北票市被拐兒童,并找回其他省市多名被拐兒童。

  據(jù)北票市公安局消息,目前,惠懷利因涉嫌多起拐賣兒童案件,已被移交檢察機關起訴。王秀芝等待著開庭的日子,她要親眼看著帶走她和兒子28年時間的兇手伏法。

  4個被拐的男童

  56歲的付大合,現(xiàn)任北票市公安局副局長。

  1994年9月19日,他還是冠山派出所民警。當時值班時,付大合接到轄區(qū)內村民張樹平和前妻崔秀華報案,他們7歲的兒子張金虎已經失蹤3天,找遍了孩子可能去的地方,都沒能發(fā)現(xiàn)兒子的蹤影。

  張樹平報案稱,他和崔秀華離異后,張金虎一直跟隨母親生活。崔秀華的一個朋友惠懷利,對張金虎上下學時間、路線都非常了解。在那段時間,惠懷利對孩子格外熱情。張金虎失蹤后,他也沒再出現(xiàn)。

  惠懷利是冠山煤礦的下井工人,曾因其他案件被教養(yǎng)3年。由于他是付大合轄區(qū)內的前科人員,付大合走訪過他,對他有一些印象。惠懷利從礦井辭工后做起了服裝生意,經常到南方進貨。

  付大合通過走訪了解到,張金虎失蹤當天,惠懷利曾帶一名男孩到妹妹家借住,聲稱是朋友的孩子。第二天,惠懷利帶著孩子不辭而別。根據(jù)惠懷利妹妹的描述,這名男孩正是張金虎的樣子。付大合判斷,孩子很可能被惠懷利拐賣了。

  1994年10月28日,崔秀華收到惠懷利寄來的一封信,他在信中承認,是他把孩子藏起來了。同時,北票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也收到了惠懷利的一封來信,內容基本一致?!澳莻€時候,他已經把孩子賣了。他知道警方在找他,就想編個謊話騙公安局,也變相承認了帶走孩子的事實”。

  1994年11月,付大合調到北票市公安局刑偵大隊,負責調查城區(qū)的刑事案件。整合北票市刑事案件材料時,付大合發(fā)現(xiàn),在一年半的時間里,北票市有4名男童失蹤。1993年3月,4歲男童孫玉龍失蹤;1993年10月,6歲男童馮艷君失蹤;1994年5月,5歲男童周斯郎失蹤;1994年9月,7歲男童張金虎失蹤。其中至少3起男童失蹤案的嫌疑人都指向惠懷利。

  1994年11月,北票市警方接到山東兗州的協(xié)查電報,顯示惠懷利再次作案,將居住在當?shù)氐囊晃徽憬鸢布型殖杉压召u。同案人員已經抓捕歸案,但惠懷利在逃。

  北票市公安局將5起案件并案調查,惠懷利被列為重點嫌疑人。在搜查惠懷利的住處時,警方曾發(fā)現(xiàn)幾封惠懷利發(fā)往福建莆田市的電報,通知對方在北京火車站交貨,“電報里說的‘貨’,指的就是孩子”。

  付大合說,當時刑偵技術條件有限,只能靠基礎的手段,走訪、調查、蹲守,難以鎖定惠懷利的行蹤。付大合將案件上報,也在筆記本上留下了一個懸案。

  從未放棄的28年

  兒子張金虎失蹤后,他每年的生日,都是母親崔秀華最難熬的日子,“到了那一天就喝酒,一直喝,喝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多年尋找兒子無果,崔秀華就給兒子繡鞋墊打發(fā)時間。不知道何時能找回兒子,也不知道他的腳碼,崔秀華就按照前夫的腳,把“一生平安”繡上鞋墊。

  兒子孫玉龍丟失后,王秀芝也陷入了崩潰,“老是想,我兒子能突然從門外回來”。家里舊房拆遷,周圍的鄰居早已搬走,門前一片廢墟。王秀芝始終不愿搬走,總想著兒子能記得家里的樣子,有朝一日能找回來。

  王秀芝一直尋找兒子的下落,聽到被拐賣兒童的消息,她都趕到當?shù)貙ふ?。兒子失蹤多年后,王秀芝有了一個女兒,每天把她帶在身邊看著。王秀芝說,女兒上大學前,都沒有獨自外出的機會,“怕了,孩子不在身邊,就害怕出事。”

  北票市接連發(fā)生4起兒童失蹤案件,給受害家庭帶來了悲痛,也在當?shù)匾欢纫鹂只?。王秀芝回憶,當?shù)仉娨暸_報道了4名孩子失蹤的消息,周圍的鄰居都開始把孩子看起來,孩子到哪里都要有大人陪著。

  付大合告訴新京報記者,近三十年來,除惠懷利涉嫌拐賣兒童的案件外,北票市再沒有其他孩子被拐賣。北票市民警一直在追捕惠懷利,尋找失蹤的孩子。

  徐陽鵬現(xiàn)任北票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2003年,徐陽鵬進入到北票市公安局刑警隊工作。梳理了北票市被拐賣兒童的材料后,惠懷利的名字印在了他的腦海里。每隔一段時間,徐陽鵬就走訪失蹤孩子的父母,尋找新的線索。

  警方在惠懷利家中曾搜到一個通訊錄和電報等材料,但有效信息僅限于地址和姓名。當時公安系統(tǒng)尚未全國聯(lián)網,警方依靠走訪到福建莆田和四川等地調查,都未能找到他的下落。

  經常走訪受害者家屬,徐陽鵬熟悉每一個家庭的情況。但多年來找不到孩子的消息,徐陽鵬也常常遭到受害者家屬的抱怨,“孩子失蹤的時候,就懷疑是惠懷利干的,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有抓到他?”

  2009年,公安部成立打拐DNA數(shù)據(jù)庫,北票市公安局采集孩子失蹤家庭血樣錄入數(shù)據(jù)庫,并將惠懷利列為網上在逃人員進行通緝。2011年,公安部開展清網行動,北票市公安局把惠懷利作為重點在逃人員。

  警方曾找到幫惠懷利販賣被拐兒童的龐啓玉和龐厚玉,二人交代惠懷利曾領小孩到莆田去過。但因找不到惠懷利與孩子,難以形成鏈條,警方未對龐啓玉二人采取強制措施。

  付大合說,依靠當時的刑偵技術手段,獲得的線索非常有限。再加上交通、通訊不暢,給追捕逃犯造成客觀困難。

  付大合也曾想過,惠懷利二十多年沒有出現(xiàn),很可能已經離世,4名失蹤孩子的蹤跡將更難尋找。警方只能不斷收集涉案線索,尋找抓捕機會。

  付大合多次提醒新入行的刑警,出門都多帶一雙眼睛,坐車出門時四處張望幾遍,很可能就碰到了在逃嫌犯。

  惠懷利的樣子,一直印在付大合的腦海中?!叭绻诼飞嫌龅?,我肯定能一眼認出來?!备洞蠛掀诖俅我姷交輵牙哪且惶?。

  跨省追捕

  2020年,公安部組織開展命案積案攻堅專項行動,技術比對技術在刑偵工作中的作用凸顯。北票市20年前發(fā)現(xiàn)的一具被害無名尸體,一直沒有確認死者身份。徐陽鵬通過對尸體進行技術比對,確定了死者身份,成功破案。

  新技術的應用,讓徐陽鵬看到了一條尋找惠懷利的新道路,徐陽鵬等待著機會。

  2021年1月,公安部在全國公安機關部署開展“團圓”行動,著力偵破拐賣兒童積案、全面查找失蹤被拐兒童,并將2021年列為“打拐專項年”。惠懷利作為遼寧省唯一一個涉嫌拐賣兒童的逃犯,被北票市公安局列為追逃重點。

  惠懷利的涉案材料顯示,他在山東作案時使用的就是一個假名字。徐陽鵬懷疑,惠懷利逃亡期間,可能已經“漂白”身份,使用另外的名字生活。即使改名換姓,成人的相貌不會有太大變化,技術比對成為尋找惠懷利的新途徑。

  最終,通過技術搜索惠懷利下落的任務,壓在朝陽市公安局合成作戰(zhàn)中心副主任何曉磊肩上。

  把僅有的一張惠懷利的照片,輸入全國人像信息庫中比對,何曉磊再通過年齡區(qū)間、性別等信息逐個篩選。何曉磊說,看了二十多天惠懷利,“都成熟人了”。

  由于掃描的照片像素低,惠懷利的照片只能辨別出臉型、眼間距和卷發(fā)特征。經過二十多天的比對,只是遺憾的“查無結果”。

  徐陽鵬再次翻閱涉案資料,調取惠懷利戶籍檔案、婚姻檔案、工作檔案等各種信息,找到他唯一一張清晰的照片和一枚指紋。“查了所有的部門,只有戶籍檔案里有一張(他的照片)”。

  2021年1月27日,何曉磊通過全國范圍內搜索,發(fā)現(xiàn)在天津打工的貴州籍男子“羅恒”,與惠懷利高度吻合。羅恒原籍貴州,后遷到四川,兒子出生時間也在惠懷利潛逃之后,符合嫌犯漂白身份后遷移戶口的特征。

  經過各方信息驗證,何曉磊確定,羅恒就是惠懷利。

  付大合第一眼看到羅恒的照片,就確定是惠懷利,“肯定是他”。付大合曾接觸過他,知道惠懷利的下巴上有一顆黑痣,位置大小和羅恒一致。

  “我在辦公室里走了兩圈,才給領導撥電話,手一直在抖。”何曉磊回憶,三代警察,找了二十多年,終于有了惠懷利的下落。

  2021年2月5日,遼寧省公安廳成立由省、市、縣三級公安機關精干力量組成的“2·05”專案組,前往天津對惠懷利實施抓捕。

  抓捕前,民警了解到,羅恒在天津武清的一家公司工作十多年,與別人合租在一處簡陋的民房里。羅恒自稱四川人,因父親曾到東北下鄉(xiāng),所以是東北口音。

  2021年2月5日下午1時,在天津市武清區(qū)一工廠內,警方將正為員工測體溫的羅恒控制?;輵牙氖滞筇幱小叭獭弊执糖啵乜谖牧艘粭l龍。民警拉開羅恒的衣服,查看他胸口的“龍”形文身,確認了惠懷利的身份。

  北票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中隊長李志偉參與了抓捕行動。搜查惠懷利的住處時,李志偉留意到,惠懷利保存著數(shù)十張印刷的卡片,印著羅恒的姓名和身份證號。“自我提醒,他就是羅恒本人”。在第一份審訊筆錄中,惠懷利還留下了“羅恒”的名字,后又更改成惠懷利。

  十個和一個

  民警突擊審訊后,惠懷利交代了他在北票市拐走孫玉龍、張金虎以及在山東兗州拐走林成佳等3起案件。

  參加審訊的北票市公安局刑警王興介紹,為突破惠懷利的心理防線,警方聯(lián)系了惠懷利的家人,勸其好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進入看守所前,惠懷利提出想見女兒。警方安排了他與女兒見面,父女抱頭痛哭?!皾M足他的心愿,希望他能配合審訊。也希望通過父女親情感動他,讓他換位思考被拐孩子父母的心情?!?/p>

  據(jù)惠懷利供述,1990年,他從煤礦辭工后,到福建莆田進貨銷售西服,認識了常駐旅館幫忙進貨的龐啓玉?;輵牙г股獠粧赍X,龐啓玉給他出主意,“弄兩個小孩下來我給你賣了”。

  因服裝生意冷淡,還不上貸款,惠懷利便萌生了拐賣孩子的念頭。1993年春節(jié)后,惠懷利經過和龐啓玉商量,回到北票將孫玉龍拐走,以4000元的價格交給龐啓玉帶到莆田市。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北票市煤礦工人的月工資只有30元左右,4000元已經算是一筆巨款。

  惠懷利嘗到甜頭,連續(xù)從北票市拐走了4名男童。4名孩子的家人都與惠懷利相識,惠懷利拐走孫玉龍時,還喊他為“兒子”。從北票市潛逃后,惠懷利流竄到山東兗州鐵路貨運站,雇用流浪人員將男童林成佳拐走,以1000元的價格交給了龐啓玉。隨后,惠懷利流竄到四川、重慶等地作案,拐賣兒童。

  惠懷利供述稱,1999年,他在打工時結識了貴州瓦工羅有銀。羅有銀的兒子“羅恒”與他相似,多年前走失,便以羅恒的名義給惠懷利辦理了新的身份證。

  北票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教導員張志超曾到貴州調查羅恒的身份。羅有銀曾參與拐賣兒童犯罪,賣了自己的親侄子,但未發(fā)現(xiàn)他與惠懷利共同拐賣兒童。

  惠懷利變身“羅恒”后,與四川一女子結婚生子,但未再發(fā)現(xiàn)拐賣兒童行為。據(jù)付大合分析,龐啓玉和龐厚玉當時因參與貴州的拐賣兒童案被捕,惠懷利失去了下家才停止拐賣兒童。

  北票市公安局一邊提審惠懷利,調查他拐賣兒童的經過,一邊派出民警尋找被拐賣的兒童?!白プ√臃钢荒芩闶瞧屏税福押⒆诱一貋聿拍芩銏A滿。”

  惠懷利供述稱,他拐走的幾名孩子,都通過福建籍女子龐啓玉、龐厚玉賣掉。2021年2月7日,北票市警方赴福建莆田市將二人抓獲,但因時間久遠,二人拐賣兒童的下線已經去世。通過嫌犯供述尋找被拐賣兒童的線索中斷。

  莆田市轄區(qū)46個鄉(xiāng)鎮(zhèn)有300多萬人口,并且很多人都長年在外打工。在莆田尋找被拐賣兒童如同大海撈針,查找被拐賣兒童下落的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技術進步起到了很大作用,新技術給案件偵破多提供了一個思路?!备洞蠛涎a充稱,為尋找被拐賣兒童,專案組根據(jù)3名犯罪嫌疑人交代情況,對重點地區(qū)內的符合被拐賣兒童年齡段的人員進行大數(shù)據(jù)比對,梳理出符合條件的3000余人,再通過信息比對、DNA技術篩查,最后梳理出103名疑似被拐賣兒童。

  在技術的末端,只能依靠人力。專案組成員結合疑似被拐人員的家庭情況,逐人對比研判。通過信息比對和DNA數(shù)據(jù)庫,北票市公安局成功找回北票市4名被拐兒童,還幫助找回了其他省市的6名被拐賣兒童。徐陽鵬回憶稱,山東被拐兒童林成佳被找回后,還向警方提供了一條拐賣兒童的線索,幫他找到親生父母。

  據(jù)惠懷利供述,他還在四川成都拐走了一名男童,專案組民警到成都調查,未能找到報案人和相關報案材料,給專案組民警偵破惠懷利拐賣兒童案時留下了遺憾。

  付大合稱,警方偵查工作完成后,惠懷利已被指控涉嫌拐賣多名兒童,移送到檢察院提起公訴?;輵牙趯徲嶋A段稱,他專門了解過拐賣兒童的罪行,自認為難逃一死。

  彌補錯失的親情

  確定了北票四名被拐兒童的身份,付大合將認親的儀式安排在母親節(jié)的前一天,給4位母親送上一份等候二十多年的禮物。

  2021年5月8日,周斯郎、張金虎和孫玉龍3名被拐賣的兒童回到北票市,參加認親儀式。

  在認親儀式上,長大后的兒子張金虎第一次出現(xiàn)在崔秀華面前。崔秀華雙手捧住兒子的臉,兩人淚眼相對,說不出話。張金虎模糊記得小時候曾在東北生活,他嘗試通過網絡尋找親生父母,卻不知父母在另一端也找了他28年。

  北票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原副大隊長張旭宣讀了周斯郎和母親陳鳳芝的親子認定書。認定書交到陳鳳芝手中時,張旭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周斯郎剛推門走進現(xiàn)場,陳鳳芝就雙腳騰空而起,撲向兒子,一把摟在懷里。

  周斯郎回到家中,父親早已故去,小時侯生活的小區(qū)也已經改建。街坊鄰居依舊熱情,提前守候在門口,等著孩子回家。

  為適應孩子在南方二十多年的生活習慣,王秀芝提前安排酒店歡迎兒子回家,“按照孩子的習慣,點一些南方口味的菜?!?/p>

  馮艷君因故未返回北票市,民警帶他的父母和親屬到上海認親。馮志杰不善言辭,在去上海見兒子的路上,不說一句話。見到兒子后,馮志杰不停地喊著“兒子”, 蹲在地上,眼睛一直盯著兒子。二十多年尋子,馮艷君的母親哭壞了淚腺,再見兒子,她死死地拉著兒子的手,已經流不出淚。

  4名北票被拐兒童全部回歸親生父母身邊。二十多年不見親生父母,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很多被拐兒童難以接受。付大合擔心他們難以融入親生家庭,孩子找回后,他一直關注他們的動態(tài)。

  “孩子都長大了,挺懂事的”。付大合了解到,周斯郎認親后,清明節(jié)特意回到北票市,祭奠已故的親生父親,并主動參加親戚的婚禮。付大合也希望孩子快速融入家庭,彌補他們錯失了28年的親情。

  找回了兒子,王秀芝28年的心結也解開了。為了能很快融入親生家庭,孫玉龍讓兒子學習東北話,稱呼王秀芝為“東北奶奶”。孫玉龍生日時,王秀芝給他包了2800元的紅包。王秀芝稱,28年沒給兒子過生日,心里覺得對不住他。孫玉龍安慰母親,自己一輩子還不清欠她“十個月的房租(十月懷胎)”。

  在團圓行動的調查中,北票市民警收集到部分其他省份被拐兒童信息,粘貼在付大合的筆記本后,等待著比對核實。付大合表示,“專項行動圓滿結束了,但打拐行動不會停。”

  新京報記者 聶輝

【編輯:王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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